他们都想伪造死亡玩消失,然而最后都败给了自己的各种忍不住…

 

 

1996夏天的墨西哥海岸,名叫Keith的企业家告诉一块出游的同伴,说想去海上赏满月,有没有谁愿意一起去的。

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,他便一个人驾着皮划艇出海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所有人醒过来之后都没有看见Keith,大家发觉情况不对,立马报了警。

警方立即着手展开调查,几天之后,人们在距离Keith出海处几公里的海湾里发现了一个皮划艇和一支船浆,却没发现Keith本人。
随后,墨西哥政府进行了大规模的拉网式排查,却依然没有找到Keith本人,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。

墨西哥政府和随行的同伴们都推断,Keith要么溺水身亡,要么就是被鲨鱼吃掉了…..

多年以后,有人偶然得知Keith根本没有死,他只是炮制了一场皮划艇事故,假死之后逃亡,为的是让家人拿到意外事故保险赔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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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后Keith一个人逃到了法国,之后一直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,他曾经的妻子,女儿,一大家子人拿着他假死后活得的赔偿,过着奢侈的生活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全都假装Keith已经不在人世了…

而这场假死骗保的阴谋,一直到多年之后,Keith带着伪造的身份证件,准备飞往加拿大的途中时,在机场被人识破,保险公司委托的“假自杀调查员”随后现身,揭穿了这场历时数年的假死骗保阴谋。

 

现实生活中,类似Keith这样假死的案例并不鲜见,人们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制造假自杀:

有人因为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了,

有人因为被人跟踪骚扰难以摆脱,

有人想为家人骗取保险赔偿,

还有人,纯粹时不喜欢自己原本的人生,想彻底摆脱过去,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….

 

这一类人为制造的假死,被人们称为“假自杀”(pseudocide)。

人们在乐此不疲地制造假自杀的同时,也催生了一个特殊的侦探群体——“假自杀调查员”,

“假自杀调查员”,顾名思义,就是专职调查那些死因可疑的人,查清这些人是真的死了还是刻意制造假死。

 

假自杀的调查过程有时候甚至持续数十年,甚至一个假自杀的案子,警方已经结案了,这些“假自杀调查员”依然在契而不舍地追查。

现实中,想成功把“假死”的真相隐瞒一辈子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
在讲“假自杀调查员”的故事之前,让我们先从假自杀的本身说起。

其实,假自杀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,从古到今,人们似乎一直对“假死之后开始新生活”这件事十分热衷。

早在遥远的古代,犹太人古籍《塔木德》里就有关于“假自杀”的描述。

到了14世纪,一个著名的假自杀案例中,一名修女为了逃避修道院烦闷无聊的生活,制造了一场假自杀后逃走。

19世纪,人身保险开始在社会上流行,随之而来的假自杀案例就逐渐多了起来。

假死骗保最早也是在这一时期出现的。

同样也是在这一时期,开始有了“假自杀调查员”这个行业。假自杀调查员通常是私人侦探,假自杀调查是他们受托最多的案例之一,同样也是他们最容易破获的案件。

 

纽约的私人侦探Steven Rambam,在40年的职业生涯中,他带领的侦探团队处理了上万起假自杀案件,找到了数千位造假“死去”的人。

Steven Ramba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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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经验丰富的Rambam来说,调查别的案件有五花八门的突破口,而假自杀案的调查,他都选择从“死者”最后被人看见活着的地方开始:

“‘死者’最后被人看见还活着的地方,便是伪造和现实的分界地。”

 

通常来说,在报告有人失踪之后,Rambam会简单查看一下失踪者最后一次出现的现场,然后在那个地方耐心地等上几个星期。

如果没有被水泡得发胀的尸体或者遗骸遗物在附近出现,Rambam基本就会考虑往“假自杀”这个方向调查了。

与此同时,跟死者有关的保险公司和其他有相关利益的人,也差不多把Rambam的电话打爆了。

 

Rambam会第一时间去看看失踪者的个人背景:他是不是欠了大笔债务?又或者在死前投了一大笔保险?

接下来,Rambam便会调查失踪者身边的人和事物,他们的朋友,家人,同事等人,交通工具,手机等设备,旅行,医疗,电话通讯,财务,和法律记录。

 

“当你调查一个失踪的人,你不是仅仅调查他们本身,他周围的人和信息才是他们最有可能留下蛛丝马迹的所在。”
当然,调查一个人的周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哪怕是警方,也需要一大堆搜查证和法庭命令。

而这方面,作为私人侦探,Rambam有自己的办法。

例如想调查“死者”的通讯记录,他常常假扮成电信公司其他部门的雇员,告诉对方说系统当机了,临时需要帮忙查个记录…..

在拿到“死者”的通讯记录之后,Rambam会首先找出那些看上去“不正常”的通话记录,

例如催债的电话,或者来自国外的电话,都是“死者”可能欠了债,也可能准备跑路,都是他们制造假死的动机:

“如果死者本人和配偶,每周二总是接到来自瑞士日内瓦的电话,那我就想搞清楚电话另一头是谁了。”

 

而查“死者”的配偶和家人的电话记录,是最容易找到破绽的:

“这些假自杀者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,忍不住联系自己的爱人和亲人,

有人想见老妈,有人想见孩子,有人忍不住联系男(女)朋友,说自己需要钱。

如果决定制造假死,这是最大的忌讳…..”

 

即便假自杀嫌疑人忍住了冲动,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家人和爱人,蒙过了第一关,骗过了警方和保险公司,成功从保险公司那里拿到了赔偿,也并不意味着“假自杀阴谋”就此得逞,从此海阔天空,

相反,假死者的真正考验才刚刚开始…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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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人们察觉不到的地方,Rambam这样的假死调查员依然在毫不松懈地监控着“假自杀”者以及家人在获得保险赔偿之后的一举一动。

在Rambam看来,拿到保险赔偿之后的一段时间,是最容易挖出“死者”的。

 

其中一个案例中,一个人“死后”,保险受益人——他的妻子成功获得了保险公司的赔偿,接着很快就向斐济转了40万美元,这笔汇款立刻引起了Rambam的注意。

在他看来,这位假自杀的人,很可能就藏身在斐济….

“假自杀以后需要改名换姓开始新的生活,这时候是最需要钱,也最容易忍不住向家人要钱的….”

 

除了逃亡后找亲人要钱之外,另一件容易露出马脚的事,便是很多“死人”在拿到保险赔偿之后,竟然还在用过去的身份花钱…..

 

另一个案件中,Rambam出于好奇登陆了一个婚恋交友网站,想看看那个假自杀者还在不在人世,

Rambam建起一个假账户,为自己打造一个美女的头像,又根据死者的背景和年龄,搜索了这个婚恋网上几千人的资料,居然真的发现了“死者”本人。

Rambam用女性假账户和他私信聊了一阵,发现就是“假自杀者”本人,他很快就锁定了这位假自杀者…..

“死掉的人就不该继续上婚恋交友网站,一些人显然还抱有侥幸….”

 

在Rambam看来,要想成功“假死”,就必须生活和行事处处都像“真的死了一样”。

但是,随着时间的推移,总是有人放松警惕,认为世人已经将自己彻底遗忘,

于是做出了一大把匪夷所思的蠢事:

有人“死了”之后又回到原来的城市,结果被抓住。

有人“死了”之后很久都没关掉手机,还四处晃悠。

有人经不住上网的诱惑,用个人电脑连上了wifi。

还有人有点懒,编出的新名字跟自己过去的名字相似,很快露出了马脚:

“我曾经有一次只是搜索了一个’死者’的名字,结果就找到了假死者本人….

她的新名字只是把名和姓换了一下位置,把生日调换了一下…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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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,即便有假自杀者在国外制造了假死,获得了国外的死亡证明,也一样能查出破绽。

某些国家,如菲律宾,造假的文件非常便宜且很容易获得。

菲律宾的黑市上,能买到一整套的“死亡文件套餐”——包括出生证明,死亡证明,身份证明,有时候甚至还能买到尸体….

 

Rambam破获了大把从停尸房买来尸体用于制造自己假死的案件。

其中有不少人,出钱找杀手干掉跟自己外形相似的人,来使假自杀案更加令人信服。

例如一个案例中,一个原本被法医和警察签字认定“死亡”的女人(法医和警察被买通了),却被Rambam发现,送去葬礼的是一具尸体,法医鉴定却是另外一具尸体,而真正的“死者”,依然还活着….

 

另一个容易被查出来的漏洞就是,如今的社交媒体时代,一些假自杀者总是耐不住网上社交的冲动,忍不住开小号,开完小号之后就放心大胆地上传了自己的头像:

“只要照片上传到社交媒体,无论怎么低调,总有人在社媒上认出你,而且如今的社交媒体,大多都有脸部识别系统,根本无处可逃。”

Ramba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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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2年的一个案子里,一位名叫John Darwin的人在一场单人皮划艇事故中“消失”….

5年之后,他被人发现和妻子一起在巴拿马开旅店。

Darwin在假死前欠了一大笔债,Darwin的妻子在获得保险公司赔付之后,立刻用这笔钱还清了债务,之后,两人又用剩下的钱在巴哈马开了一座酒店。

按理说,隐姓埋名地过下去,应该没人能找到夫妇俩。

然而,在巴哈马与世隔绝的日子过久了,始终有些无聊,Darwin忍不住在社交媒体上新开了一个账号,开始玩了起来。

不久之后,Rambam委托人设计的一个面部识别程序,立马就锁定了炮制假自杀逃亡多年的Darwin的位置。

这位设计假自杀成功骗保5年,躲到巴哈马准备逍遥度过下半生的人,就这样被捉拿归案…..

 

更巧合的是,Darwin的案子刚被查清楚没多久,Darwin的一个朋友也被发现出了相同的幺蛾子——

他竟然也在一次出海打渔中如法炮制,假造了自己的死亡,他之后消失了整整11年,同样因为在社交媒体上传自己的照片后被追踪到。

躲藏了11年,人们最终发现他和女朋友在墨西哥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生活着。

只不过,和Darwin不同,他自杀不是为了骗保,只是想逃离过去的人生:

“我只想一个人独自活着…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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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获了这么多假自杀案子,Rambam深有感触。

在他看来,假自杀是最得不偿失的犯罪,代价实在太高了:

“你必须彻底放弃之前所有的一切,包括熟悉的人,熟悉的爱,不能跟任何过去认识的人聊天,不能获得他们的帮助,还要想办法支持你’死后’的生活。

从头开始之后,你曾经的学位和技能都变得一文不值,你曾经的爱好和兴趣也必须收起来….

总之,和过去有联系的一切,如果斩断不彻底,我们立马就能找到你….”

 

在Rambam职业生涯中,“假自杀”案件成了他破案成功率最高的案件,虽然没有达到100%,但也相去不远了。

这些案子基本在“假自杀”案发后的几个星期就会有眉目,大多数并不是因为本人Rambam神通广大,而是假自杀者大多做不到“彻底死亡”:

“制造假死是一份全天候工作,你必须保证不和过去有一丁点儿联系….

事实上,大多数人只能做到消失一阵子,不可能做到永远消失。

人们并不是真的愚蠢,但没人能做到彻底摆脱过去的一切,也因此,我们迟早都能抓到他们….”

 

 

Ref:

Inside the World of Investigators Who Know You’ve Faked Your Death