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此,2010年时,美国女生Deanna Thompson在线云撸猫却发现这是一个虐猫视频时,她的愤怒完全无法克制:
这是一个在脸书上流传的视频,一开始是两只可爱的小猫咪在一起嬉戏。
但不久后,一个穿着连帽衫的人把两只小猫放进了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中,随后用吸尘器抽干了空气…
小猫咪挣扎无用,不久后死去,而始作俑者还在拍摄….
这个虐猫的视频让Deanna痛心不已,久久不能释怀。
她决定要找出这个虐猫的人,并尽可能地制止其他潜在的虐猫者!
Deanna本人是拉斯维加斯赌场的数据分析师,自认算是一个网络极客。
她在决定找出真凶后,选择加入了一个有1.5万名成员的脸书小组。
他们都是动物保护者,也都痛恨虐猫者。
他们将齐心协力,一帧一帧地分析那个虐猫视频,以求能够找到和虐猫者相关的任何信息。
虐猫者有时候戴着帽子、正面时脸上还有马赛克,看起来完全无法识别。
但视频里的其他细节能够提供一些信息:
比如视频中拍到的被子、背景中夹杂的俄语的声音、施暴者吸的万宝路香烟…
Deanna和网友们此时变成了侦探,试图用这些细节推测出施暴者所在的位置。
最终,当Deanna顺着吸尘器的品牌,进入了一个吸尘器维修的论坛时,关于虐猫者的身份调查有了突破:
这是一个黄色的吸尘器,品牌和型号都能查出来,因此还能顺着型号查到它的生产地,并确定了这种吸尘器仅在北美地区销售。
这样,就把虐猫者的位置,从全球范围缩小到北美地区。
这个突破激励了小组的成员。
但就和过去每一次人肉事件的发生一样,以正义为名的行为容易演变成暴民行动。
在Deanna确定了虐猫者在北美后不久,小组里另一个成员Joe锁定了一个网络用户A,认为他就是虐猫者本人。
在Joe看来,这个用户A各方面信息都和虐猫者对的上号,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,Joe还是选择直接逼问A。
不知道是被逼问到逆反,还是实在不耐烦了赌气,A最终在和Joe的对话中“承认”了自己就是虐猫者。
他可能是说气话,但却不知道这一“承认”能带来多大伤害:
在A“承认”自己是虐猫者后不久,网友们对他的抨击、谩骂、侮辱接踵而至,各种攻击性的言语铺天盖地。
因为和人在网上吵了几句就遭到了严重的网络暴力,就算是普通人都不一定能承受得到,还不用说A本身就有精神健康问题了。
最终,在网友无休止的指责谩骂中,A选择了自杀。
“施暴者”死了,网友们的搜捕行动可以停下了吗?
答案是,不可以,因为A并不是真正的虐猫者:
就在他死后不久,有人匿名私信了搜捕虐猫者的小组成员,表示视频中用吸尘器闷死两只小猫的不是A,而是一个叫做Luka Magnotta的人。
小组成员们继续分析这个叫做Luka的网友的所有有关信息,发现他确实比A更符合视频中虐猫者的身份。
Deanna和同伴们发现,这个Luka原名是Eric,出生在加拿大,曾经是一个高颧骨、唇部丰满的模特,看起来对好莱坞非常痴迷,一直在做明星梦。
他的模特生涯并不顺利,渐渐退出了模特圈,成为了脱衣舞男,并出演各类同性色情电影。
通过出演这些电影、当舞男、同时开办各种信用卡,他搞到了不少钱,过起了一种看起来风光无限的生活:
常常坐着头等舱在世界各地度假、到处购物、被各种闪闪发光的奢侈品包围。
但当舞男和出演同性恋色情片获得的钱似乎并不满足Luka的欲望:
他渴望成名,渴望关注,渴望吸引所有人的视线。
这种心态让他成为一个狂热的网络“红人”:
一个人注册了至少70个脸书页面、20多个网站,用来传播有关自己的各种“故事”。
这些故事并不都是吹捧他的通稿,更多的是关于他本人的各种谣言,比如他和一些有名的罪犯之间神秘的关系。
或许这种有点暗黑、有点神秘、有点犯罪色彩的人设在Luka看来是最吸引关注的,所以无论这样的人设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影响,他都毫不在意地继续宣传,只要能博取关注就行。
不过,在Luka给自己编造的各种故事中,绝对不包括“虐猫”这一项。
网络时代的人很怪异,有一些难说清楚道理到却真实存在的、不成文的规定:
比如,所有的故事、内容,不论其多么肮脏、奇葩,都可以在网上流传,公众的评价也不一定是完全统一的。
但对于虐猫的内容,网友愤怒之强烈、意见之统一却是前所未有的。
因此,当Luka说自己和罪犯有关时,人们也不太关心他。但当他和虐猫扯上关系后,大量的网友铺天盖地的指责很快将他淹没。
这种关注度或许启发了一直渴望成名的Luka:
他并没有如同普通人一样,害怕这种带有网络暴力性质的谴责。
相反,他开始用更加极端的方式回应人们的指责。
他承认了自己就是虐猫者,并继续发布了另外两个虐猫视频:
一个是把小猫喂给蟒蛇;
一个是把猫绑在杆子的末端在洗澡时溺死…
Luka的行动超出了很多人的意料,在最开始寻找Luka的Deanna看来更是恐怖:
众所周知,很多精神变态者在真正杀人之前,都有虐杀动物的经历。
Deanna认为,Luka的行为已经是极度变态了,尽快将他找到、绳之以法,是避免他犯下更多罪行的必要之举。
(Deanna)
Deanna的担忧不是平白无故的:
在人们揭开了虐猫者的真面目就是Luka后,Luka也知道了这个人肉虐猫者的小组核心成员Deanna。
他用同样的网络搜查方式,锁定了Deanna。
甚至悄悄地跟踪了她,拍摄了一段在她公司附近转悠的视频,并发送给了Deanna本人。
这就是一种直接的威胁:
“是的,你找到了我,但我也找到了你!
我知道你是谁,我知道你在哪里工作。”
收到视频后的Deanna知道危险已经来临,于是将之前Luka的虐猫视频、威胁信息全部收集起来,提交给了加拿大警方:
她们或许是希望加拿大警方以动物保护法相关的法律,对Luka提起调查。
但这次求救最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:
或许,几个虐猫视频在加拿大警方看来,还不足以构成太大威胁。
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,在焦灼之中,Deanna等来了Luka的新行动。
2012年,Luka又发布了一个新视频。
视频很模糊,但从图中人们可以看到,有人(就是Luka本人)用螺丝刀刺了一个裸体的男人100次。
螺丝刀还被涂成了银色,像是模仿《本能》中的作案冰镐。
这个视频如果是真的,就代表着Deanna的担忧已经成真:
Luka的犯罪升级了,虐杀对象从猫变成了人类。
虐猫者开始杀人,这在网上引起了恐慌,加拿大警方不得不开始调查。
不久后,加拿大警方在蒙特利尔的一栋公寓外,发现了一个手提袋:
袋子里是一个沾满血的躯干、一只死了的小狗,和一个装有身份证件的垃圾袋。
这个身份证,就是Luka本人的。
他的视频是真的!
之后警方调查了公寓外的监控,发现了Luka的踪迹:
这栋公寓就是他的住址,他抛尸前还看到了监控镜头,仿佛生怕镜头拍不到他。
自恋、张扬、变态至极!
故意在监控前转悠还不够,Luka将尸体的其余部分分开打包:
把左腿寄给了加拿大保守党的总部办公室;
左手寄给了加拿大自由党的总部,但被邮政系统截获;
右脚寄到了一所中学;
右手寄给了温哥华的一个小学…
这一行为很快让他的罪行在国际上引起了关注:
Luka根本不害怕被抓,他就是要犯下最变态、最张扬的罪名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…
之后,加拿大警方对Luka进行了严肃的调查,很快就证实了受害者的身份,是33岁的中国留学生林俊。
这个消息公布后很快在国际上引起了强烈的关注,来自国内外的关注者们都为Luka的残忍变态而愤怒不已,要求加拿大警方尽快对其进行逮捕调查。
但当警方开始搜捕Luka时,他的公寓已经人去楼空,出逃已久了。
无奈之下,加拿大警方只能对他发起通缉,并将他的照片分发给世界各国警局,请求各国警局协助加拿大警方对Luka进行跨过追捕。
这样张扬变态的罪犯很快引起了国际重视,2012年6月4日,Luka在德国柏林的一家网吧被逮捕。
被捕时,Luka正在网吧里通过国际刑警网站查找自己的照片…
因为人们对Luka的愤怒非常强烈,警方甚至不敢用民航将他缉拿回加拿大:人们对他的愤怒已经无法控制,如果坐民航,可能Luka根本无法活着回去受审判。
为了能让Luka得到法律的审判,加拿大警方最后启用了加拿大皇家空军的飞机将他押解回国。
按照法律程序,就算是张扬如Luka的罪犯,也不可能一抓捕就定罪,他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。
Luka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律师,律师用精神分裂症来为Luka辩护。
为了证明他精神有问题,律师还讲解了Luka的原生家庭:
母亲是一个有强烈洁癖的人,小时候常常把孩子赶出门去关着门打扫卫生;
甚至把孩子们的宠物兔子丢到门外冻死;
父亲也有精神障分裂症,并在Luka小时候和母亲离婚…
律师的辩解有一部分得到了证实:不同的精神健康专家对Luka进行了检查,大多判定他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。
但这不代表他不明白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什么,相反他的行为都是有组织性的。
因此,律师提出的有精神分裂症的理由被检方驳回,认为他的精神状态并不妨碍他承担刑事责任。
值得注意的是,审判的过程中,Luka的情绪非常稳定,甚至在看到受害者林俊的照片后他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。
相比于交代犯罪过程或者为自己辩解,Luka更喜欢利用审判过程上发言的机会,向人们描述自己曾经的模特和演员经历。
他人甚至自己的生死,对他而言无关紧要;
被关注才是他最渴望、最在乎的事情…
2014年12月,经过两年半的审查,“穷凶极恶的变态罪犯”Luka的一级谋杀罪名成立。
同时,他还以为侮辱死者尸体、发布淫秽材料、邮寄有违道德的材料、刑事骚扰加拿大总理和数名议员的罪名,被定罪判刑。
最终,他被加拿大法庭判处无期徒刑,25年内不得假释。
无期徒刑、25年不得假释,这已经是废除死刑的加拿大最严厉的刑罚了,
但是,这并不足以弥补他犯下的罪行、制造的恐怖。
同样“被判刑”的还有一开始在网上搜查Luka的Deanna:
自从发现Luka杀人后,Deanna常常陷入无尽的内疚和自我怀疑中;
有时候,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发起的人肉搜索,引起了网络暴力最终让无辜的人自杀;也刺激了Luka,催生了他的犯罪;
有时候,她又觉得自己行动得不够快,花了一年半时间才锁定他,没能制止他的犯罪。
这些念头困扰着Deanna,至今无法解脱:
“有时候,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,就是在想我是不是也参与了他的犯罪。
或许我做的就是凶手想要的事情,那就是给他关注。而社会上有那么多人对真正的犯罪、连环杀手案件着迷,几乎每个杀手都有自己的粉丝。他们就算进了监狱里,都有人给他们写信…
这太疯狂了,我也对此感到十分内疚。”
如今,她还是会憎恶虐猫者,但曾经的脸书小组已经变成了一个在线的动物保护组织,专门向动物保护部门举报各种虐待动物的行为,已经多次帮助警方逮捕罪犯 。
但她能做的,似乎也就是这么多了。
如今,一部从Deanna视角开始、记录Luka过程的纪录片已经制作完成并播放。
这部影片给Deanna带来了一点点慰藉,但她依然没有从内疚中解脱出来。
一个虐猫视频,最终牵扯出了一场网络搜捕:
有人被网暴、有人自杀、有人被杀、有人在虐杀中找到了被关注的狂欢…
人们的愤怒、好奇、虚荣等情绪,都在这个过程中被放大。
有人认为,唯一让Luka成为变态杀人犯的人就是他自己;有人认为,这其中最大的受害者是被网暴致死的A;
有人认为所有参与搜捕的人、观看视频的人都有错;
也有人觉得这一切的初衷并没有问题,错的是不明就里就开口指责的键盘侠…
如何制止这其中的悲剧呢?
或许,从不同的角度看,每一个网友都有自己不同的答案…
Ref:
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Luka_Magnotta
https://www.nzherald.co.nz/world/news/article.cfm?c_id=2&objectid=1229146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