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年11月17日上午6点半左右,一栋位于日本千叶县旭市的双层木质房屋,突然燃起了大火。
火灾发生后,周围的邻居们听到了尖叫声,纷纷走到屋外查看情况,结果发现这栋屋子的女主人正站在外面,脸被烟灰熏黑,袜子也被油一样的液体浸湿。
她眼神呆滞,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,大声尖叫道:“我的儿子还在里面!”
当地警方随后调查得知,这场大火的纵火犯,正是房子的女主人大桥(Toshiko Ohashi)。
案发当天,她将煤油倾倒在自家一楼并点燃。
她躺在一楼睡觉的丈夫,67岁的芳男直接被烧死。而住在二楼的儿子,32岁的芳人则因一氧化碳中毒身亡。
“母亲放火烧死丈夫和儿子”,这一惊悚的标题随后为此案带来了不少关注。
然而,了解过案情始末后人们才发现,痛下杀手的背后,不存在任何情感问题或金钱纠纷,只有一个悲惨的家庭故事……
大桥一家人的感情其实非常亲近。这对夫妇平日里喜欢喝酒,晚上常会在一起小酌一杯。
家里的顶梁柱芳男,是一位木匠师傅,平时对邻居提出的修理请求都会欣然答应。
这原本是一个幸福的家庭,然而几年前接连的几场突如其来的疾病,让这个三口之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——
某天,丈夫芳男突然中风,卧床不起。
还没等妻子大桥从打击中恢复,随后,他们年纪轻轻的儿子芳人又患上了脑瘫,无法自理……
这下,家里包括经济在内的所有重担,都只能由失业的大桥一人承担。
她不得不独自肩负起了照顾丈夫和儿子的重任。
然而,大桥自己其实也有严重的身体残疾,她腿部和背部的病痛十分严重,不能久站,平时只能坐出租车去购物。
可想而知,这种情况下,面对卧床的丈夫和儿子,她根本力不从心。
再加上没时间和友人、邻居往来,大桥无人倾诉烦恼,内心压力也就无处释放。
坚持了几年后,她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窒息的日子。
最终,她极端地选择用一把大火,终结了一家人的苦难。
然而杀掉儿子,似乎在她的计划之外。
在被千叶县警方逮捕后,大桥对“放火烧家”一事供认不讳。
但她却表示,自己“并不打算杀死儿子”,只是厌倦了照顾。
今年的12月12日,这件案子在千叶地区法院举行了一审。
当日,66岁的大桥坐着轮椅出庭,她否认了部分指控,并再一次明确表示自己并没有杀害儿子的意图。
检察官称,失去了收入来源、对未来担忧的大桥曾向丈夫芳男建议,他们应该“放把火同归于尽”。
但芳男拒绝了,还劝她改变主意,因为那样的话“儿子芳人也肯定会死”。
然而,大桥的辩护律师却表示,被告称“此事已经得到了芳男的同意”,因此将此案判定为“同意杀人罪”更为恰当。
目前,案子仍在审理中。大桥最后会被判处何种罪行还不确定。
很多网友在看到大桥一家的遭遇后,并没有责骂这个可悲的女人,反而纷纷表示了同情:
“我不认为他们家有任何其他的出路。照顾病人要花很多钱,而且将来丈夫和儿子康复的机会也微乎其微。杀人当然是不对的,但如果他们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,别无选择,我就不能一边坚决地否定这条道路,一边还说些伪善的话。”
“在这种状况下,任何人都绝对不可能独自谋生,任谁看都知道这不可能,那为什么没人帮助她呢?
如果我是她的邻居,熟人或者护工……我会帮助这个家庭,尝试联系政府或者专业领域的人,努力帮他们寻找设施,或者如果他们需要保护,就为他们联络。
如果政府不在这种情况下伸出援手,没发挥作用,我就会努力说服他们行动,相信只要寻求帮助,一定就能得到支持。
即使女方说她没关系,那也不可能是真话。必须告诉她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,然后以某种方式为她提供帮助……
明明就不能放任她不管,却还是对她不管不问,那结果就是会发生这样的事。
肯定有人知道她们家的遭遇……没能给他们提供帮助,真是太遗憾了。”
“在一个封闭的家庭环境中,拖着残疾的身躯和疲惫不堪的内心,每日忙于无止境的护理工作,找不到任何出路,最终决定自己来结束这一切……
一想到这些,我就觉得无比悲伤。
我也曾负责照顾父母,那时候孩子开始逃课,自那以后,一直到找到新工作为止,我都一直闭门不出。有段时期,我开始逃避和家庭以外的人相处,连购物也要跑去很远的地方。
等事情告一段落后,我偶然遇到了一位老朋友,在和她交谈过后才终于释放了内心的压力,而这也是因为我的身体还能四处走动。
我们家没有拒绝过看医生,或依靠福利的帮助。但有一些家庭,即使周围的人主动劝告,也会表示拒绝。有些人是因为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生病,还有人则是不知道如何依靠他人……”
有不少网友认为,此案真正应该被指责的不只是大桥,还有没能为他们一家提供切实帮助的社会保障制度:
“虽然此案的前提是,确实不应该这样做,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很困难。我也有一个身患残疾的儿子。我自己也有严重的疾病,今年膝盖还骨折了,目前靠拐杖生活。
为了照顾孩子,我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,包括幼儿园的事、自己的工作以及家务。非常辛苦、非常痛苦。
此案的被告本就年事已高,身患残疾,还要照顾两个卧床不起的成年男性。即使是我也无法想象那该有多么艰难。福利机构对此做了什么?现在的私人福利系统,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动就无法获得支持,因此,应该得到支持的人反而没得到。
我家附近的福利设施也只做些表面上的工作。这就是我儿子出生时,我亲眼目睹过并感受到的情况。
针对这起案子,需要审查的不仅仅是被告,还有附近的福利机构!我们交税到底是为了什么?难道不是为了帮助这些人吗?为什么我们不能帮助被告?我认为这是最主要的问题。”
一些人希望能对这位可怜的母亲轻判:
“应该怎么裁决这个人呢?我也不知道。我知道她一定过得很困难、很疲惫,但我不知道具体程度是怎么样的。我相信,她一定处于难以想象的心情,征求了丈夫的意见,在一个极端状况下放了火。这的确是犯罪,但我真的希望能对她从轻处罚。”
不过也有人对她的做法提出了质疑:
“如果不打算杀他,为什么还要在屋里撒煤油?我能理解这位女性厌倦了护理的心情。我也在照顾88岁患有痴呆症的父亲,并关注我患有精神疾病的哥哥。我自己身体也有问题。
我觉得应该更多地依靠政府部门,申请介护认定,找来护理人员和帮手会更轻松一些。”
“无论什么理由,都不应该纵火!这会给附近的邻居造成麻烦,万一火势转移到隔壁,无辜的居民也可能变成受害者。无论你发生了什么,都不要做这种事!”
此外,还有不少网友分享了自己家里类似的遭遇。
原来在那些大众不知道的角落里,正上演着无数个平行的悲惨世界:
“我对这个案子无法做到事不关己。我一家五口都是残疾人……
我的母亲在四年前去世了,父亲几年前患有视网膜病变二级,姐姐患有严重的脑病肢体障碍,弟弟有轻度学习障碍,她的妻子有重度智力障碍,他们的孩子也有行为和智力障碍,不过上次评估时下降为轻度了……
今年2月22日,我在等红绿灯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,但手臂上的疼痛一直没有消失,几个月后,我被发现患上了一种叫做脊髄空洞症的疑难杂症。
幸运的是,我姐姐被一个为重度残疾人服务的机构接纳了,但对那些不能强烈控诉的人来说,现在要想进入该机构是很困难的。”
或许就像网友们说的,如果社会不制定出有效政策,为困难的家庭提供帮助。
那么很难保证,下一个“大桥”会不会在某天再次出现……